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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年期間,不能免俗地東南西北四處奔波,拜了不少間的廟。

雖然神明角色各不相同,但只要一柱香在手, 閉目合十之後,心裡的願望便僅剩下一個:「希望爸爸媽媽身體健康!」。

當然,我的願望 (或者比較正確的說法是欲望 )不可能只有一個,

賺更多的錢,寫更多的好文章,有更多的男人喜歡我,暢玩世界更多的地方等等,隨便一舉例,寫都寫不完!

 

但你知道,當人在神明面前一站,整個人心情便自然而然肅穆莊重起來,絕對不會再嘻皮笑臉的了。

這時,你希望你至此祈福的願望應該會實現,如果不可能實現,那就不必來了不是嗎?

於是意念一清,當下你的大腦會自動過濾掉一些不必要的貪念,相對湧現而出的,便是目前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事情。

 

我的爸媽年紀好大了,身體狀況一切都很好,但總是上了年紀的人,看著他們日益衰老的身軀,怎麼樣都讓我不得不掛心著。

每每想到這件事,心頭就刺一下,情緒悶一陣,好一會兒都無法靜下心,惶惶然不知所措。

雖說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經之路,但誰都沒關係,就是別把這話題扯到我父母身上!

 

媽媽還好,有什麼事我們都是直白著說,從不隱瞞。

就說我去拜拜希望她身體健康沒病痛這事好了。我回家後總是會第一個打電話跟她邀功:

「媽,我今天去行天宮,有跟神明說保佑妳身體健康,不錯吧,有想到妳耶。」

「那還真該謝謝妳!」她一定會先道謝,然後不忘再補一句:「我自己也會拜,不用妳費心。妳關心妳自己比較實在吧。」

 

但爸爸就沒有辦法這樣子了!

 

講到爸爸,我真是不得不深深嘆一口氣!跟他之間,隔著深深的一道距離,永遠無法突破。

他是傳統到不能再傳統的東方男人,對於兒女絕不輕易表達感情,重男輕女的觀念根深柢固。

他經常要我講話不要那麼大聲,笑的時候嘴巴記得遮一下,儘量穿洋裝或裙子且不要穿太短,對人要客氣有禮貌…

總之,他非常希望他的女兒是個端莊賢淑,文靜高雅的女子。不幸的是,我從小就讓他失望到大!

 

而我有的本事,他均不以為然。

 

小時候,我很會唱歌。有好幾回要代表學校至外縣市參加比賽,拿了家長同意書回家請他簽名,他總是大發雷霆:

「我生女兒不是當歌女用的!」接著怒氣沖沖地將同意書扔在桌上,不顧一旁眼紅的我,憤然掉頭離去。

我大學畢業後考上研究所,得意洋洋地享受著眾人的祝賀時,他卻苦口婆心地勸我:

「妳唸再多,到時候還是得進社會和別人競爭,那為什麼不早一點上軌道呢?再說學歷太高,以後很難找對象的妳考慮過沒有?」

 

雖然我並沒有因為爸爸而放棄了唱歌或唸書,但在我的成長過程中,類似這樣的事件層出不窮。

知道他不但不支持我,反而樣樣持反對態度,讓我幾度相當地難過。

我難過的不是他凡事均不贊成我,而是我會的事情和他認為值得去做的事情天差地遠,

結果便成了我拼命努力討好他,卻始終無法達到他的標準,讓他可以稍稍以我為榮。

 

求學期間,他一直反對我交男朋友。偏偏從國中開始,我的男朋友是一個換過一個。

而每次有男生打電話來,他一定從頭到尾問個徹底之後,再跟對方回絕:「不好意思,她不在!」

可是,等到我進大學後,情勢大逆轉,他開始擔心我嫁不出去了。

於是四處拜託親朋好友幫忙介紹,一有對象,便立即安排相親。

 

這十幾年來,我相親簡直相成精了!

每次不成功,便可見爸爸毫不掩飾失落的表情,然後語重心長地丟下一句:「妳自己要檢討檢討!」

剛開始他這樣講我時,我免不了會跟他大吵一頓!但逐漸地,我明白他的焦慮,於是再也不忍回嘴了。

 

其實,當他女兒當了這麼多年,我當然了解他所做一切,都是為了我好。

他反對我唱歌,反對我唸書,要我舉止行為穿著打扮像個有教養有氣質的女孩子,

最終目的,就只希望我嫁個好男人,可以從此不用他操心,獨立自主地過著好日子。

 

可是,很可惜的,我只能將明白放心底,始終無法將此感念說出口。

從小到大,別說談心了,就連基本的溝通都有困難!

面對這樣事事一板一眼,,觀念保守感情內斂的爸爸,我幾十年來未曾和他說過心裡的話,你要我如何跨越這一步?

 

這幾年來,我覺得爸爸真的老很多,很想多陪陪他,多順他的意,多做他想要我做的事。

但就算我想討他歡心,也不可能所有的事情全依他的意願,有些事情做不到還是做不到啊!

爸爸唯一的興趣,便是玩股票。因此,最近這幾年,我每次和他見面,頭一件事就是聊股票。

問問他哪一檔股票會漲,挑起他的話題之後,他便能侃侃而談好幾個小時,而這也成為我唯一能跟爸爸親近的機會。

 

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讓他高興,用這樣的方式讓他跟我多說一些話。

雖然他所說的股票專有名詞我一個也聽不懂,他拿給我看的財訊,股市快訊我永遠感覺跟天書一般,

但沒關係,讓他認為我跟他對同樣的話題深感興趣,光是這點就夠了!

 

我總覺得,人生至此,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父母康健。這跟孝不孝順沒關係,是衷心盼望!

最近,我一直在思索一項事情:

我知道,爸爸始終是愛我的,而且絕對是無庸置疑;

但問題是,他知道我愛他嗎?他知道嗎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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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staphni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