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日在家靜養,陸續接到許多問候慰問的電話。

 

人家既然會打電話過來,表示還是有在關心著,因此不論其為真心或純粹禮貌,理應我心存感激才是;

 

但有些人的態度我實在不能苟同,在對談當中,幾度不耐煩想摔電話,然礙於情面,只能按下脾氣應付。

 

 

 

這些人(用複數表示這樣的人不只一個兩個,而是有不少人)電話一接通,

 

劈頭就責怪我為什麼開刀事情沒讓他們知道,為什麼大家都知道了而只有他們懵在狀況外,

 

為什麼交情這麼久了卻如此見外,為什麼平日見面時未曾聽我透露任何身體不適等等等等等…

 

 

 

我通常一開始是很客氣(心裡牢牢記住,畢竟人家是關心才會打電話來)

 

很卑微地說,唉呀,這又不是什麼好炫耀的大事,不好意思到處說…

 

可是這些人,完全不懂得退讓,見我低姿態,便認定我真做錯事一般,繼續咄咄逼人:

 

那現在怎麼樣?好點了沒?有人陪你嗎?所以我說你為什麼開刀前不讓我知道?很過份耶這樣!

 

 

 

即使安慰了幾句話,卻彷彿鬼打牆,話題始終繞回我沒讓他們知道開刀一事打轉,

 

對談的內容語氣,除了抱怨責怪,更多的是不滿!

 

接到這樣的電話,講到後來氣得我真想破口大罵:「老娘就是不爽讓你知道,不然你想怎麼樣!」

 

 

 

這幾日我常常想著,如果今天角色對換,事後才知道朋友開刀住院,那我會怎麼表示?

 

我想我仍然會打個電話過去,短暫問候一下,然後跟對方說,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得上忙的,盡量說別客氣。

 

其它的,比如為什麼會得這個病,病情嚴重如何,手術詳細過程,術後調養情況…

 

這些即使我很想知道的疑問,等日後朋友完全康復了,找個時間吃頓飯,再好好聊也不遲。

 

 

 

剛經過大手術後的我,日常行動被限制住,心情已經夠鬱悶的了,不會想再回想生病的種種心路歷程。

 

那些病痛,管它如何發生如何結束,能丟的話最好就此丟的一乾二淨,永遠不要再提起。

 

我相信朋友是關心我的,但無法將心比心,反而深深造成我的困擾。

 

話說回來,大嫂說得好:「這種時候還有朋友會打電話關心,該偷笑了,什麼困擾,別太奢侈了!」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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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院後數日,目前狀況整個穩定許多了,上來說說這些日子的感受。
 
三月三日,為了開刀而前往醫院住院。
 
醫療團隊 (不是只有一位醫師開刀而已,切除肝臟手術是需要一組團隊同時進行的,)
 
的醫師們一一至病房,輪番上陣和我詳細解說手術過程以及術後之注意事項。
 
 
 
在那時,我才知道,這個傷疤絕非我原先想的15CM大小,而是 L型狀的彷如開胸大刀;
 
也在那時,我才明白,若這個手術沒有做,任由腫瘤在我體內擴大,
 
那麼也許有一天,腫瘤無預警破裂,那我就得從此和你說再見了。
 
 
 
其中有位醫師跟我說,這樣的切肝手術,在如本院這般的教學醫院每月進行約一百多次手術,
 
成功率非百分之百,它是有百分之二的死亡率。
 
然後,他問我還有沒有其它問題?
 
我默然。他很訝異,說像你這樣的病人很少,通常病人都會問一堆,可是你不會喔。
 
我心裡想,事到如今,問再多也沒用了吧。該努力該有壓力的是醫師諸位,你覺得我能幫上什麼忙嗎?
 
 
 
那一晚,徹夜難眠。
 
不大知道明天過後我是否還能活著,說不上難過也說不上悲傷或緊張,情緒淡淡的,就是睡不著。
 
隔天一大早,因為是八點鐘的第一台刀,因此六點左右護士就進來,先做吊點滴,量血壓等等準備工作。
 
七點半,送我去手術室。送床人員要我躺著病床上,由他推走,因為待會兒開完刀我是沒辦法下床的。
 
 
 
人一躺平,自知死期將至,情緒自此崩潰,眼淚開始流不停。
 
就這樣一路掉淚到手術室,激動到淚怎麼止也止不住,直到地震了,轉移注意力,才減緩了哭泣。
 
再睜開眼,已是手術結束。
 
我看到時鐘,知道時間是下午五點,還默默算了一下整個的手術時間,
 
這時確信自己還沒死,心情頓時輕鬆許多,哈,活過來了。
 
 
 
回病房時,身上多達五根管子。各有所司,在此不多說明,總之看恢復情況,一天天慢慢的一根根拔除。
 
比較討厭的是肺的部份。
 
因為手術時間長達八個多小時,這期間我因被麻醉著,沒有自己呼吸,全是靠著機器幫忙,
 
因此肺裡面屯積著許多痰,需靠自力將它咳出,否則若引起肺炎就很麻煩了。
 
 
 
那你知道我傷口很大,一用力是不得了的痛;
 
但胸口的痰不用力是不可能自己跑出來的,因此需忍痛一次次用力將痰咳出。
 
這很痛苦,是很想罵髒話程度的痛苦,但為了不想雪上加霜得肺炎,也只能咬著牙用力咳出。
 
 
 
事先知道術後傷口會相當疼痛,因此手術前聽從麻醉醫師建議自費裝置「自控式止痛劑」。
 
這很貴的啊,三天份量索價NT7800。不過老實講,只要能減輕疼痛,NT78000我都給的。
 
多虧了這個止痛劑,讓我術後的不適降到最低點,只要稍有痛感,我輕輕一按裝置,便感覺舒服許多了。
 
 
 
術後第三天,止痛劑的使用期限到了,醫師評估應是不需再使用,因此當日的下午五時將止痛機器拔除。
 
當晚十時左右,我開始不對勁了,渾身發癢,坐立難安,負面情緒充滿,不知如何是好。
 
喚來醫師 ,說是類似嗎啡上癮症狀,等時間過了就好。
 
原來所謂止痛劑就是嗎啡,我因為怕痛,拼命按,結果太過於依賴,竟然戒不掉了。
 
 
 
吸毒的下場,結果就是一個慘字啊。
 
你看過電視上演的,在戒毒時會拼命流眼淚,躲在角落裡縮成一團黯然哭泣,一直一直的打哈欠等等,
 
這些症狀我一個都沒有少,不是我想要如此,是不由自主會有這樣的行為出現,一整個痛苦不堪。
 
那時我有點同情蕭淑慎了,難怪她一而再,再而三的吸毒,因為戒毒確實太痛苦了嘛。
 
 
 
手術能夠記起來的事情差不多就如此了。
 
你看了我的傷疤是嗎?很可怕嗎?有人說,不在意身上有那樣大的傷疤是假的。
 
但我真的一點都不在意,這有什麼呢?
 
我一心以為,只要能換回健康的生命,再大的傷疤都無所謂的,真的。
 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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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了家,睡了一覺,閒不住,給你看一下我的傷口好了,我可是特地請人拍下來的說。
 
為免令人看了不舒服,我加了馬賽克,看起來比較不會那麼驚心動魄。
 
我沒說謊吧,這次真的動大刀啊,真的。
 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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