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星期,我和我的好朋友:阿曼達(Miss Amanda)在MSN上聊天。
她提及最近諸事不順,心情悶到極點,問我有空沒,找她玩玩去。
阿曼達在某個世界性的連鎖渡假村工作,主要區域在東南亞。
差不多在四年多前,偶然機緣下認識她。
談起話來投機得很,因此成為好朋友。
她,今年芳齡僅二十六;四年來,卻已輾轉東南亞數國。
我每回見了她,總覺得有種看著小女孩逐漸蛻變成個女人的感覺。
隨著她半年調換國家一次,我一有空檔便設法尋著她,
跑去她工作的那國家玩去。
我這人是這樣的,屬於古代俠女型。
朋友有難,殺人放火,喔,不是不是,赴湯蹈火,在所不惜!
聽她這樣說自己有些職業倦怠,看起來的確心情不佳。
一句話!
翌日,我隨即訂了機票,再隔一天,啟程出發。
她這回工作地點,在馬來西亞的Cherating Beach(珍拉丁灣)。
這地方台灣沒直飛,得先到吉隆坡,再轉機到Kunantan(關丹)。
台灣到吉隆坡約五小時,飛至關丹約一小時,
再搭計程車到珍拉丁灣又得一小時。
早上九點飛機,一直到看到阿曼達小姐本人,已是晚上九點多。
久別重逢,兩人抱到差點分不開!高興地喔~~~~~~~~~~~~~~
進房間放下行李,隨即先到餐廳吃飯。迫不及待地開聊。
但念及明日她得上早班;我亦年紀已大,舟車勞頓,體力不支,
因此這天早早便分手回房間休息。
隔天,我照例起了個大清早。先到海邊繞一圈,聞聞海的味道。
赤腳走在軟軟沙灘上,讓海水浸潤我的腳掌,愉悦心情滿溢。
我微笑著,喜孜孜地緩步慢走,我確實真是個愛海的人啊!
坐在吊椅上,遙望天際,我晃呀晃,整個人心情瞬間柔軟下來。
吃早餐了。
偌大餐廳裡無一人。出來渡假的人們,很少像我這般早起的。
但我極愛這樣:一個人靜靜地看著海,慢慢地啜飲著熱咖啡,
沒有任何聲響,只有我吃著法國麵包,撕裂時「咔喳」破碎聲。
我特別喜歡啃麵包時,一個拉扯,那麵包屑細細掉的滿身都是,
像小孩一樣,卻沒人管沒人看地,真的挺過癮…
結束早餐,剛好上八點半的瑜伽課。
冥想靜坐後,起立,轉動身體各處的關節及頭頸部,做簡單暖身;
逐步漸進加入半月式,屈式、蛇式、三角式…
最後再以集中精神的冥想結束課程。
九點半,是競走活動(Power Walk)時間。
順著教練的引導,整整慢跑了一小時。
回來後,時間已近十一點。這時刻是我的自由活動時間。
我有時會去射箭,有時攀岩,有時打打高爾夫球,揮揮桿等等,
玩遍了這些所有能耗盡力氣的活動,
一直到快十二點才回房沖澡,準備吃午餐。
這種渡假村是一價全包的。
亦即,在台灣付費後,來到當地,便什麼都毋需花錢。
它的餐點沒話說,吃的真是好!
(在底下的相本裡我放了幾張食物的相片,那些只是一隅。
所有的食物美味可口多到令你嘆為觀止!
有中華,日本,馬來,韓國,義大利等各國料理,讓你吃到飽!)
我雖然僅一人,但通常不會小里小氣地坐在只有兩人的小位置。
偏找個八人的大桌子坐。因為這樣勢必有人得跟我坐,
那我便可以聊天!日文我可以,英文也不賴,中文那更是不用說。
所以兵來將擋,任誰坐同桌我都不怕!
話匣子一開,一餐飯可以吃到二點都停不了。
邊說話邊吃,太起勁了,究竟什麼東西吃下肚自己也搞不大清楚…
吃完飯後,回房換上比基尼,上海灘去!
早上起得早,吃完飯,胃袋撐地飽飽地,很想睡覺的…
我會先去預約登記下午三點半的舤船課程,告訴教練我人在何方,
然後,找張躺椅,舒適地毛巾往臉上一蓋,曬日光浴是也!
照理講應該要不停地擦防曬油,避免曬傷;
而且為了曬得均勻,得每隔一陣子便翻身轉面,
但大部份的情形多是:我昏昏欲睡的半醒狀態,動也動不了…
這樣的狀態一直會持續到開船時間到,
教練過來喊我,才懵懵懂懂地上船去。
一上船就整個人活過來了!
之前我曾經玩過舤船。因此教練答應讓我拿著控制方向的鐵桿;
這鐵桿往前推進,往後牽引,船身便左右向前移動航行。
他負責船舤繩索拉緊放鬆,隨著風速急緩,
拉緊繩索,舤繃直挺立時船速加快,反之則速度變慢。
舤船的操作有些類似手排檔車。
我是那握著方向盤,盯著目標,或左或右調整方向的人,
而教練則是扮演著順著路況,適時排上一二三四檔的角色。
前兩天的風浪都可以,雙方合作無間,
很悠閒地在海面上航行40分鐘左右。
但第三天浪大風急,我一上船就覺得不太妙。
那船原本應是划行出去的,
然出了海,卻因著疾風滾浪變成如搭乘雲霄飛車般地,
整艘船忽高忽低地彈跳著行走,
濺起的浪「刷」地,一波又一波毫不留情往臉上狠狠地潑灑進來。
我仍是拿著鐵桿過肩控制方向,教練用力拉緊繩索,顧著船舤。
舤拉著愈緊,風吃地愈多,航行速度便愈快!
漸漸地,船身傾斜近90度,風速讓船航行地似飛一般,拼命狂飆。
我刺激地驚叫連連,瘋也似地笑個不停…
結果,樂極生悲,船飆地太快了…
「啪!」一聲,翻船!
船往我坐著的方向位置倒了下來,整個船舤覆蓋在我之上,
它由頭上完完全全罩住我整個人,只見四周一片烏黑…
我試著頂舤,想將它推開;但不可能,船身重量加海面壓力,
彷彿磁鐵般緊緊地將舤和海面相互吸住了,
而我整個人被禁錮在底下,動彈不得…
我知道我得趕緊游出去,但身上穿著救生衣,阻礙了我的游行;
我屏息著,向著微弱的透出著的陽光處,
死命地划,好不容易出得水面來…
這些過程,僅在幾秒中之間!千鈞一髮呀真是…
出水面後,我和教練合力將船扶正,坐了上去。
氣氛很凝重,我再也不敢拿什麼鐵桿控制什麼方向了,
雙手緊緊攀扣著船沿,餘悸猶存動也不動地面無表情呆滯坐著…
教練看我這模樣,問了我一句:「Are you OK?」
他這一問,我一時悲從中來,立即放聲大哭!
很恐怖耶!我真是嚇到了!差點死掉了說…
想到我出發前所寫的遺書,想到萬一剛剛來不及出得來的話…
報上也許會有一小方格:
「某台灣遊客杜賓狗,在馬來西亞海域慘遭滅頂」。
然後這兩篇恰好可以一道裱起來,擺成一對聯…
某天晚上,是渡假村的所謂「亞洲之夜」。
亦即,東南亞各國,都需穿上自己國家的代表衣服。
阿曼達當然是旗袍了。我早就有所準備,旗袍是嗎?要穿?來吧!
我的旗袍是黑色的。化完美艷的妝之後,畫蛇添足地抹上些金粉。
這下完了,鏡子裡的我,怎麼看怎麼像人妖…
出去後和阿曼達會合,她的旗袍居然是少見的純白色!
啊哈!我曬得又黑又「金」,和阿曼達站在一起,活像黑白雙剎!
晚餐時刻,所有的工作人員,穿上民族服,
排成左右兩列,在餐廳門口迎接客人。
閒著也是閒著,我跟著阿曼達站在迎賓隊伍裡面,好玩嘛!
大夥兒邊聊天邊笑鬧著邊微笑著對每一個進來的客人說:
「晚安,歡迎光臨!」
個個相處融洽,像個大家庭似的,
難怪阿曼達對此工作又愛又恨,想辭又捨不得…
迎賓告一段落,阿曼達也已下班。我通常晚餐和她一道吃飯。
當然,照舊是大桌子,仍然是一大群人一塊兒吃。
天南地北地聊,時而大笑,時而驚嘆,整場飯局吃得不亦樂乎。
席間有人問我打從哪兒來的。我答台灣。
那人不可置信地:哦,真的嗎?那妳應該是混血兒對吧?
我一聽心中大喜,混血兒不是都長得很漂亮的嗎?
沒料到對方竟然說,否則妳皮膚顏色這樣黑?我以為妳是泰國人…
當場令我傻眼!阿曼達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…
吃完飯,我和阿曼達到舒適的沙發椅上坐著,聽著現場的演唱。
唱歌的兩人是菲律賓籍。
默契之吻合,歌聲之優美,聽著聽著真是人間一大享受!
接著我們會繼續去吧咍的高腳椅坐著。開始聊天。
約從十點開始聊,可以一直不停地談到半夜一,二點。
就有那麼多的話可以說!也不知怎會有這麼些個話題…
阿曼達說,她來到這渡假村快半年了,
對男性同事一直保持該有的距離,儘可能僅限於工作往來。
她當然從前交過男朋友。
我忘了提,她可是個美人胚子,皮膚白身材好,工作能力超強。
否則想當然爾,如何在這種國際機構生存上這麼些年。
而她送往迎來的日子過了這麼久,每半年調一個國家,
你說她怎能好好地去經營一份真實情感?
因此她打定主意,要談感情,等不作這工作時再說吧。
她笑說,早就有人懷疑她是同性戀了。
現在我單身一人來找她,更加增添了此假設的可能性。
我說,原本同事之間只有80%的猜疑,
經過這幾日我們幾乎天天連夜片刻不離地黏在一塊兒,
証明她是同志的比率已提高至99%吧!哈哈!
連續過了六天這樣的生活,我的假期結束了。
和阿曼達約好,下回,她若再調到某個點,一定一定去找她!
最後說再見那一刻,我們相互擁抱,緊緊地捨不得分開。
但我們都知道,這份友誼將永遠存在,是朋友,一輩子都是的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