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天,當我正沉浸在我的麥香魚幸福當中,忽然看到窗外有一熟悉面孔經過,
沒有錯,那是我一個很久不見的朋友。於是我連忙跑出去叫住她。
她見是我,驚訝地迭聲說:「啊,妳怎麼在這裡?怎麼會在這裡?」
「我跟蹤妳很久了,不然妳想怎會這麼巧?」
外面天氣很熱,因此我把她拉進來麥當勞坐。
我問她吃飽了嗎?她說還沒有。於是我慫恿她也點同樣的麥香魚吃。
不出我所料,她的吃法跟我很相像,一樣吃得滿臉滿手髒兮兮,
我看著她一口接一口吃得不亦樂乎,與有榮焉,心裡跟著開心地不得了。
吃完之後,她說妳待會兒有事嗎?我說沒有。她說那好,走吧。
於是我就大大方方地跟著她,上去她家了。
為什麼去她家不是我家?因為那裡離她家比較近,所以。
到了她家之後,她說:「不好意思,我滿身汗,先讓我洗個澡。」
等她出來後,她又說:「妳要不要也順便沖個涼?這麼熱的天。」
我說也好。於是這回換我進浴室沖澡,洗好後,還跟她借了件T恤穿。
等我們全都弄妥當舒服之後,才開始正式聊天。
這一聊才發現,我們的上一次見面,是在去年的七月。
也就是說,將近一年的時間,我們居然完全沒有主動找過對方。
這其間,偶爾透過我們共同的朋友,多多少少得知一些對方的近況,
曉得彼此都過得好好兒的,沒什麼特別的事,於是停擺了立即連絡對方的欲望。
怎麼會這樣子呢?一年?一整年啊。這一年我做什麼去了?
我一直口口聲聲說我非常需要朋友,而朋友不是沒有,他們在,
而且還在同一個城市,但就這麼輕易被忽略了。
知道朋友沒什麼問題,知道隨時要找就找得到,因此安心地只把對方放在心底;
卻沒料到時光飛逝,一年倏忽溜過,慌慌亂亂的日子裡,竟連朋友也被隱形化了。
待在她家的時候,我們並不是很規矩地面對面坐著聊天。
兩人分居兩處,她在書桌那一邊,我則斜靠在這一頭的沙發上。
她說她要整理她的書桌。於是只見她坐在桌前,抽屜一隔隔輪流開啟,
不時從這隔抽屜裡頭拿出物品,擱置桌面,又隨即拿別項物品,放進另一隔抽屜之內。
她雖手裡一直忙著,但嘴巴也沒停過,輕聲地同我說著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。
我始終看著她,仔細聽著她,間歇插上幾句話,大笑幾回合,
心裡充滿喜悅,是久別重逢的歡快,是失而復得的感恩。
書桌整理好了,她從桌下拿出好大一個塑膠袋,裡面裝滿了發票。
「喂,過來一下,幫我整理這一堆發票好不好?」
我邊走過去邊說,幫妳可以,中獎的話分我一半。她說,妳想有可能嗎?
我說,妳意思是說不可能中獎還是不可能分我?她大笑,當然是後者!
於是我們開始一起整理發票。
很專心很專心地,一張張撫平攤開,按照月份排好夾好,
其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,當然大部份的時間是沉默著…
我很喜歡好朋友之間的這種寧靜感覺。
相處時,不必刻意製造話題,只靜靜地陪著對方,
等候任何一方想開口時,再聆聽再回應。
而即使很久不見,再見面時也不會有任何的尷尬,自然地如同昨日才分手一般。
這樣的好朋友,是可遇不可求的。
而我明明擁有,為什麼卻一整年沒想過要連絡呢?
想到因自己的渾渾噩噩,差點讓一段珍貴的友誼憑空蒸發掉,不禁心驚膽跳。
我真是該死!